遠距onboard第一個月後

Yu-Ching Lee
Apr 4, 2021

跨國遠距離戀愛可能很常聽說,但跨國遠距on board,叫我做第二次我真的會考慮,今天要來談談3D跨2D,跨國遠距on board之(還沒有)甘(只有)苦。

工作七年雖然已經跨語言、跨國、跨文化、跨領域各種跨,跨出一些心得,也對腳伸到別的領域時的格格不入感漸漸釋懷,但最近遠距on board,堪稱刷新我的格格不入感。

這次挑戰的是跨產業以及3D跨2D。

跨產業呢本來就有心理準備domain knowledge勢必要重新累積,並沒有太多需要討論,但3D跨2D是什麼?我只聽說4G升級成5G,沒啦。
就是以前你曾經有一個女朋友,但你分手之後只能跟2D人物交往,欸不對(還在開玩笑)
3D跨2D意即之前在辦公室工作,每天上班看得到整尊實體的3D同事,但現在因為遠距工作,每天只會從螢幕上看到2D同事,而且通常只有肩膀以上。

在前公司時有陣子開放在家工作,當時我覺得在家工作能少掉許多人際維繫的「情緒成本」,讓自己更專注在工作上,但這次on board就開始遠距,孤獨程度高到我覺得可以更新下面這張孤獨等級了。

出處:https://fashion.ettoday.net/news/930550

為什麼大家覺得遠距工作的快樂,我現在持續痛苦四個禮拜呢?讓我娓娓道來!

我的遠距到職背景

日本同事們全體經歷去年日本疫情、在家工作的洗禮,大部分都習慣了,也演化出自己的「新工作模式」,公司也接受在咖啡廳工作(但這件事也還是老闆直接告訴我,我才知道有這種好康。)
工作內容還是行銷(這種短時間內看不到成果,有一點成績也只能歸功運氣的工作),剛到職需要跟各部門同事catch up,同時也需要與代理商開會。

在這樣的背景之下,新人on board最重要的「交朋友」,在遠距情形下沒有機會透過small talk拉近距離、讓別人記住你。
假如是在辦公室,我以前的經驗是能透過許多小地方的觀察(例如同事不喝牛奶只喝燕麥奶是不是很重視健康,還是很重視動物福利這種)、小習慣(哪些同事只會喝紅茶,是不是不喜歡太強烈咖啡因)、路過時跟同事搭話(你桌上的行事曆好可愛),但遠距工作這些都沒有。

但現在,同事們的存在就跟螢幕上的畫面一樣,既扁平又侷限,就是一張張證件照的概念,能接收到的訊號十分有限。
偶爾看到同事會捧貓/捧狗,這大概是僅有較立體一點的訊號了。

沒有共同話題

日本跟台灣防疫天壤之別,即使公司有中午的線上聚餐,但壓根怎麼跟一群在日本已經習慣疫情的生活的人有共同話題?
台灣在幹嘛?聽演唱會、音樂祭,去酒吧喝酒、泡夜店,關在健身房裡上團體課。生活上的共通點超難找。

在建立關係的初期,我滿常用尋找共通點去拉近距離,但這次我現在除了「都是人類」這種共通點,其他真的找不到。其他結婚生子的日本同事,我也不能聊交友軟體,討論最近去哪泡溫泉、買不買房的日本同事,我連東京要住哪、地鐵哪條線怎麼搭也都不知道。

這種格格不入感雖然不是第一次,就像第一年到日本工作時,其他日本同事在聊藝人、無腦電視節目,我根本也插不上話,但久而久之開始也會有別的共通話題。所以次我相信也會因時間的拉長而得到改善,時間多了自然就會累積一些共同話題。
接下來我大概會嘗試最近看了什麼影集/看了什麼書/在家常聽什麼音樂這種話題,不然我就要來聊東京奧運了XD

哪種皮哪種骨?

新的工作模式、跨語言的藩籬、物理距離還有學習新的「公司文化」。
台灣有一個說法是「日皮台骨」也就是公司是日商,但行事風格是台商。
現在公司則是和洋混合,爹是全球最大約會集團,兒子則是日本公司。
在這樣跨國溝通頻繁的工作環境,老闆要跟身為外國人的我講日文,
或者是用英文跟英文母語人士/非母語人士溝通,這些時候其實是需要放慢速度的。

遠距開會之下,我一直很害怕別人講話時的空白,一來是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,二來是想說會不會這樣代表我不夠積極,所以會想說要把握機會問問題或展現好奇心,但其實有些弄巧成拙。最近跟老闆1:1聊過後發現,原來那些空白是大家因應跨語言溝通,避免產生誤解,正在謹慎地選擇措辭的思考時間。

這件事回台灣之後因為周遭都是台灣人居多,且日籍主管也都聽得懂中文,久而久之就忘記溝通速度原來須因對象而有所調整。也順便想起剛回台灣時講話很慢,或者是用字很小心想很多,導致看起來很笨拙的自己。(因為我們的文化崇尚反應快的人啊,誰不想當看起來聰明的人呢)

什麼叫「做自己」?

上份工作的反省點在於錯過機會好好「做真實的自己」,也有很多朋友鼓勵我在職場上可以更做自己,但現在是連「團體」這個概念也很虛無的情況之下,只在自己的小房間裡,面對著螢幕,那「自己」又是什麼?
再者,這樣的文化之下,對於「自我」的概念又有更多的思考。

究竟我是要演出日本人的期待,還是跟公司多數的外國人一樣,當個外國人就好。我對於「自己」的概念往往是模糊且隨環境而改變的。
遠距工作之下,來自環境的訊號不足,到職一個月的我,連要做哪種自己,都無法下決定。

我的遠距第一個月一點都不開心,沒了dream job 的興奮,反而是新到職的無助變成三次方。急著想要有產出證明自己的價值,但也還還不確定這是不是符合老闆期待。
這大概是第一個月的心得寫照,第二個月開始了,我還在盡力掙扎。也謝謝所有朋友,以及懂我的髮型設計師告訴我的,「我們就別急著表現,等到時見了面再慢慢展現也可以。」

假如你也不小心沒有想清楚,就決定要remote onboard,希望下面資源可以幫到你。
這也是我為什麼寫這篇文章,因為我發現遠距on board中文的相關討論還不多,也希望不管是時間或空間上,遠方的誰也在掙扎的話,你不寂寞。

  1. Harvard Business Review的文章,如何在遠距工作之中建立信任https://hbr.org/2021/03/new-to-the-team-heres-how-to-build-trust-remotely

2. Hays 日本的文章,很實用的日常小技巧(雖然寫的是日文)
https://www.hays.co.jp/worried_about_starting_your_new_job_remotely-

3. 一篇日本人寫的文章,詳細分析很多遠距On board的心理
https://note.com/mikamagoshi/n/n5dda41dce10e

4. 來自Simon Sinek的拍拍
https://youtu.be/sK263xjkaF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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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u-Ching Lee

大學讀了五年半,誤打誤撞在日本開啟第一份工作。交換學生、兩份正職工作京阪神跑跳近五年後回台四年多,然後搬到東京。工作是行銷同時也是興趣。1990年生,花了29年努力演個外向人,在接近第30年時認清自己是裝電池的小燈籠。希望能透過文字讓光亮爍進隧道,把溫暖傳遞給正在尋找方向的遠方漂船。